“你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。” 赵成城说, “我答应了。”
丁贤洗了澡，为自己罩上一套棉质的睡衣裤，扎起了头发，取了一支啤酒屈着一腿，坐在沙发上喝。
赵成城坐在沙发另一头, “今晚上的饺子味道很美, 我喜欢。”
丁贤低着头, 怔怔地不知想起了什么。赵成城说：“前几天，聂永成找过我，他问，你到底怎么想。”
“什么怎么想？”丁贤喂自己一口酒，说。
“你留在通达，他们就安心留在通达, 你要是坚持走, 他们也要走。”
“走到哪里去？我这么辛苦为什么？”丁贤想了一想，“如果高修进了监狱, 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难辞其咎！高玟还会把吉科布的事交给我？那样，我和高玟的协定就等于作废！……这件事,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, 我完全都想不通！”
“你只是在DN上放出了一点消息而已, 高修混得是开，不代表他没有敌人！有人趁火打劫一点都不奇怪！”
“我当初的目的, 只是为了给高玟制造一些麻烦, 延缓科客特吉科布的计划……根本没有打算让高修蹲监狱！我总觉得……这件事有鬼！”丁贤把视线移到赵成城脸上。
赵成城不以为然笑了, “照我说，事到如今，你就该打消去吉科布的计划。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份责任，又能保住那些人，你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？高玟的事，让她自己解决不好吗？你们俩，什么时候到了这样义薄云天的程度？而且，”赵成城抽过丁贤的酒，灌了一口道：“照现在的形式看，高玟也未必会坚持吉科布计划。她如果要坚持，就不得不去求祁伟业，我太了解她了，高玟不是那种甘于受制于人的人。不求祁伟业，她根本没有资金没有精力去维持吉科布的计划！眼下巨鹿内讧的这么厉害，一个不留神，她就要被踢出局了，到时候，连高修的资产都保不住！”
“这是我欠她的……”丁贤痛苦地说。
赵成城道：“你欠她？辛悦欠她的吧？说白了，辛悦也不欠她，是她自己要把吉科布的事情揽上身的，能怪谁？况且了，当初要不是为了和你打赌，争着先拔得吉科布的头筹，我看她也未必会帮辛悦。高玟又不是个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，别把她想得那么情怀伟大好吗？”
丁贤仰着头，“别说了，让我静一下。”
赵成城说：“你这么为辛悦，她可不见得领你的情……据我所知，她已经从科客特辞职了。”
丁贤的失落不假辞色，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为了顾全辛悦，还在坚持去吉科布，而辛悦已经从二人约定的轨道上彻底脱离出来。丁贤想不通，为什么在这段关系里，自己变得这样被动。并非没有警惕和自省，一再想要回到从前的自己。就像陷入沼泽，挣扎着每况愈下。
“她本质和我一样，而且，选择比我多。”赵成城若有所指瞥过丁贤，笑了一笑，“我以前觉得她笨，后来觉得她聪明。简直聪明极了，对你们这种女人来说，简直是克星一样的存在。懂得什么时候进，什么时候退，该要什么，不该要什么，什么能说出口，什么不能……”
丁贤截断了话头，“我好像什么都没和你说过……”
赵成城微微笑着，不慌不忙， “我在等，也在寻找，哪怕你或者上天给我一次机会。我不纠缠你，也不代表我放弃了你。”
“我不爱你，你的痴情就是垃圾。”丁贤喝酒，伸直了腿架在桌面，看着自己脚踝的倒三角，百感交集。
“——我这是坚定，坚定是凭理智笃信你和我才是最合适的，痴情是被情感左右的冲动，冲动是魔鬼。”赵成城的眉头有些无奈地蹙着，漂亮的大嘴一开一合露出数颗银牙，“别说这个了。我知道，现在你脑里容不下除了那丫头以外任何的人，说正事。”她转身从沙发背后掏出一份文件，推到丁贤面前。
丁贤一只手揭开了，“——ESSE？”
“是的。ESSE……你就是Esse，在四十五岁到来时，你要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女人之一。当然，我会是共享你荣耀的那个人。”
丁贤看着赵成城，继而撇下文件，托着头，低呼道：“放过我吧……”
“卡罗尔，嘿！醒醒！能行吗？回来！回到卡罗尔的身体，卡罗尔的理智里来，你是做大事的女人！不是外面那些磨磨唧唧的婆娘！受了屁大一点情伤就需要全天下都理解你，安抚你，你要顾影自怜吗？真让我感到恶心！”赵成城双目烁烁，半跪在丁贤身前，紧紧抓住丁贤的双臂，“我留在通达，你创建ESSE，我帮你，我们可以像高玟一样，做自己的主人！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吗？我当初背弃高玟选择你，就是因为你是这种值得我付出的人！你的才华，你的能力，你甘心吗？从前你说你要和辛悦结婚，现在已经不能结婚了，那么还要虚掷年华吗？听我说，建立我们的事业王国，你和我，还有更多出色的人！这难道不比爱情更让你觉得兴奋和满足？”
丁贤恍惚着，正如赵成城所说，事业的圆满带给她的满足感，无疑是爱情所有的鲜香褪去后，最令她充实和满足的东西。纵然事业绝不是付出必然有结果的童话梦想，可能会一败涂地，也可能会得失不成正比，但即便输，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；不似爱情，甘美的反面都是阴暗而鄙陋的丑恶嘴脸。动则恶言相向、针锋相对；静则暗怨相生，诋毁嘲讽……不堪入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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